她们不太能适应这种悖论,大家都是活在线性时间里的人,很难脱离生活经验,去想象一个从未发生过的逻辑。
那什么是当下的?什么又不是?身边的音色形可信吗?还是都不可信?安鹤想起一件事:“所以你说你一直在留意水蛭,是因为我说了一样的话?”
“嗯,我杀死了它们。”
薇薇安说,“刚开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,我叫你你也没应。”
因为她们根本就没有在对话。
安鹤定了定神,至少她们现在能够一问一答,时间并没有错位。
但是,骨衔青为什么那么紧张?骨衔青的枪一直开着保险,她如同战斗一样扫视着周围,又站到门口望向浓雾。
远处的湖面静静地接纳着落下的酸雨,涟漪散开不一会儿就消散。
“你在提防谁?”
安鹤看到骨衔青的手指直接搭在扳机而非外环上,这个行为非常危险,随时会擦枪走火。
“如果是这里的时空出了问题,我们小心些就是。”
“不是。”
骨衔青声音有些闷沉,“不是都出了问题。
只有你和薇薇安出了问题。”
安鹤的大脑嗡一声警觉。
骨衔青的提示太明显了,谁会单独针对她们?只有神明。
进黑雾来,安鹤没有再见到那些菌丝,对神明的警惕不知不觉放松了不少,但是她差点忘了,黑雾里是神明的地盘。
安鹤感到一种莫大的恐慌,如果更高阶的生物,可以随意操控时空,她们便当真成了蝼蚁。
就如同一本已完结的小说,开头和结尾早已注定。
书中人以为时间在线性发展,可只要更高一层的阅读者愿意,翻翻书页就可以看到书中人的结局,这并不影响阅读者再倒回去看过程。
她们并不处在时间线上,所站的位置,只是一个可随意查阅的点。
她们站在点上吗?结局已经被神明窥探到了吗?安鹤不由得想起神明为她缔造的幻境,除了[遗声回响]种片不死的林。
播放的是一首老旧的抒情歌,女声唱着轻柔的调子,但因为卡顿,显得十分诡异。
安鹤裹紧了外套,山林中起了风,酸雨从屋檐下飘进来,有几滴砸在她的头发上,她感到脖子有些发凉——这个声音响起的时机实在是太刻意了。
她们跨入这片土壤时,什么歌声都没听见,在她们稍微放松的时候,声音就响起来了。
安鹤伸出手把骨衔青拉回到屋檐下,以免淋更多的雨:“能听清在唱什么吗?”
“你是说歌词?”
骨衔青侧耳听了一会儿,“什么‘墓碑’、‘不死’,太卡,听不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