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除了你,一个都逃不掉。”
“为什么?”
沈清让声音发紧。
“因为这乱世如棋局。”
时岁一字一顿,“总得有人执子。
不是我时岁,也会是别人。”
沈清让瞳孔骤缩。
他听明白了。
时岁这是要造反。
“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?”
时岁没有立即回答。
他掀开车帘,望着远处翻飞的乌云:“将军可还记得,三年前你回京那日,驿站大堂内,炭火噼啪作响。
沈清让捧着温热的梅花酿,目光落在对面时岁被火光映红的侧脸上。
那人正支着下巴,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转着酒盏,饶有兴致地听驿丞讲述山洪险情。
“……上游堤坝年久失修,这几日暴雨冲垮了石料。”
驿丞抹了把汗,“官道怕是日都通不了。”
时岁把酒盏轻放在桌上:“可有小路?”
“有是有……”
驿丞欲言又止,“但需翻越断崖,这些年摔下去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……”
沈清让忽然放下酒盏:“明日卯时出发。”
时岁挑眉:“将军这是要硬闯?”
“宁远性子刚烈。”
沈清让指尖蘸着酒液在案上划出云州地形,“若接到风声提前起事,边关必乱。”
时岁轻笑出声,折扇展开:“巧了,本相也是这般想的。”
“不过……”
扇骨突然抵住沈清让胸口,“将军这副身子骨,经得起悬崖峭壁的折腾?”
沈清让拍开折扇:“不劳丞相挂心。”
“那可不行。”
时岁忽然凑近,带着梅花酿的香气拂过沈清让耳际,“将军若有个闪失,本相这趟差事可就白跑了。”
沈清让猛地站起:“我去煎药。”
时岁望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,笑意渐深。
驿丞小心翼翼道:“大人,那断崖当真凶险……”
“无妨。”
时岁拿过沈清让的酒盏,“本相与将军……”
“同生共死惯了。”
待驿丞退下后,时岁凝视着杯沿残留的酒渍,忽然鬼使神差地……薄唇贴了上去,就着沈清让喝过的位置,将残余的酒液一饮而尽。
待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,他猛然起身。
手中折扇跌落在地。
后厨传来压抑的咳声,时岁盯着扇面上的血渍梅花,突然低笑出声。
“真是……魔怔了。”
是夜,时岁倚在窗边赏雨,耳畔流苏随着冷风轻晃。
“如何?”
他头也不回地问。